鄉(xiāng)情

●胡馨月
　　爺爺老家是石河，現(xiàn)在剛剛改名叫石家河，據(jù)說是在考古界去年轟動了一回，若是爺爺還健在，想必是有事無事就要拿出來顯擺，好像那玉石什么的是他挖出來的一樣。我最近一次去石家河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，那時我還比較年少，不像現(xiàn)在作業(yè)又多，高考壓力大。那時候爺爺奶奶總是會做一大桌菜，一桌大人熱鬧地開懷大吃，我和表妹就悄悄商量如何從她爸媽或我爸媽那弄點錢去吃肯德基，現(xiàn)在想起來真是年少幼稚，有幾年吃不到奶奶做的金黃的雞蛋餃，油光的蒸泥鰍，噴香的土雞湯，實在是有點懷念，只有在去給爺爺奶奶上墳時低聲嘆兩口氣，恨自己沒有珍惜大好時光。
　　外公老家是九真，那個小村邊有一個特別大的湖，叫張家大湖，不時有一些野鳥從湖面飛過或者游過，湖水清澈，波光鱗鱗，有一回跟外公去那附近的小池塘里釣魚，太陽照得我睜不開眼，春天的田野上，開滿了黃色白色的小花，微風吹過來隱約會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，讓人有寫詩的沖動，可惜也是年少無知，只知道去揪野韭菜和玩泥巴了。
　　現(xiàn)在爺爺奶奶都不在了，外公也去世了好幾年，外婆跟著舅舅去了深圳，過年的時候我們去看她，媽媽把旅行包里塞得滿滿的，有一袋茼蒿，媽媽說外婆總說南方的青菜沒有菜味，是叫她去鄉(xiāng)下的姨婆家的菜園子掐的；有十個鍋盔，是媽媽清早去菜場，找一個著名的袓傳師傅訂做的；還有一堆臘魚臘肉，是媽媽嚴格按照傳統(tǒng)工藝，精心腌制而成的，這些東西經(jīng)過千公里到達深圳，迅速分給了深圳的一些我叫不出稱呼的親戚，聽說大家非常滿意，并時常緬懷。
　　回天門的高鐵上碰到了一個小姐姐，閑聊中得知她是天門中學的學姐，學姐說聽到天門話真好，在外地憋廣東話把舌頭都憋彎了，更巧的是學姐和我竟然還是同一個班主任，我們聊起班主任，說他老人家批評人時總是會先扳出這樣一句話——得罪冷那，這句口頭禪，學姐現(xiàn)在都學得惟妙惟肖，我們在車廂里聊得特別投機。
　　學姐說年前工作太忙，沒有回家，年后一定得回來看看，要不心里不踏實，媽媽表示非常理解，并聯(lián)想到我明年要是考上了遠一點的大學，她也會心疼想念我，媽媽說不如你去上天門的北大吧，那樣就可以天天回家。她說的天門北大是北門原來的電大，我們稱之北大，現(xiàn)在那地方有一所天門職院，有一次和表妹一起去逛了逛，雖然不大，也水清草秀的。這些地方，就像東湖的噴泉秀，西湖的茶經(jīng)樓，就像我鼻子左側的那粒美人痣，我雖然沒有覺得它們有多好，但若是別人說不好，我心里必定是不爽，不贊同的。
　　舅舅說這就是鄉(xiāng)情，所謂根，無非就是早上那碗黃潭米粉，所謂魂，無非就是老父親留下的那口水井。我雖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隨便，卻還是認同這個道理。